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贪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要历些危险。只有这两条路。

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说话,就感到了空虚。

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从来如此,便对么?

友谊是两颗心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敲打。

伟大的心胸,应该表现出这样的气概——用笑脸来迎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勇气来应付一切的不幸。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做一件事,无论大小,倘无恒心,是很不好的。

上人生的旅途罢。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有路。

卑怯的人,即使有万丈的怒火,除弱草以外,又能烧掉什么呢?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事实是毫无情面的东西,它能够将空言打得粉碎

怀疑并不是缺点。总是疑,而并不下断语,这才是缺点。

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的死掉了.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之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没有思索和悲哀,就不会有文学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常常昼夜颠倒的我,每到凌晨都会有一种感觉:自己是这座城市里唯一还醒着的人,那种心情堪比猫头鹰倒挂在深夜的森林里,孤独地盯着外面的一片漆黑,想着大家都已经各自在床上做梦。那些梦里拒绝我的参与,而醒着的世界也都没为我亮着灯。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吧,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什么是路?就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

我的心分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必须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做、敢当。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

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帮助他所爱的人,最好不要随便谈什么爱与不爱。当然,帮助不等于爱情,但爱情不能不包括帮助。

有些人必生所追求的东西往往是另一些人与生就俱来的东西。而当人生将走到尽头时, 也许必生追求的人得到了所渴望的,而与生俱来的人却失去了他们仅有的。

正如逆水行舟,无论怎样看风看水,目的只有一个---向前。

凡事总需研究,才会明白。

人最苦的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

有时也觉得宽恕是美德,但立刻也疑心这话是怯汉所发明,因为他没有报复的勇气;或者倒是卑怯的坏人所创造,因为他贻害于人而怕人来报复,便骗以宽恕的美名。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其实即使是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

在人人说假话的年代讲真话;在人人麻木的年代拥有充实的心灵。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不耻最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会落后,纵会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的目标

读死书是害己,一开口就害人。

“急不择言”的病源,并不在没有想的工夫,而在有工夫的时候没有想。

孩子是要别人教的,毛病是要别人医的,即使自己是教员或医生。但做人处事的法子,却恐怕要自己斟酌,许多人开来的良方,往往不过是废纸。

时间,每天得到的都是二十四小时,可是一天的时间给勤勉的人带来智慧和力量,给懒散的人只留下一片悔恨。

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当我沉默的时候,我感到充实;我将开口,然而又感到空虚。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节省时间,也就是使一个人的有限的生命更加有效,而也即等于延长了人的生命。

删掉枝叶的人,决定得不到花果。

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

在中国的天地间,不但做人,便是做鬼,也艰难极了。

生命是以时间为单位的,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杀。

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

谦以待人,虚以接物。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哪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扶着叛徒的尸体哭泣的人,才是真脊梁。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

常常会有一种被世界暂时忘了的感觉,就像水槽里忘掉没洗的唯一一只筷子,或者孤零零挂在饭店门口的雨伞,一直没人来取走。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只要能培一朵花,就不妨做做会朽的腐草。

在行进时,也时时有人退伍,有人落荒,有人颓唐,有人叛变,然而只要无碍于进行,则越到后来,这队伍也就越成为纯粹、精锐的队伍了。

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其实先驱者本是容易变成绊脚石的。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在我自己,本以为现在是已经并非一个迫切而不能已于言的人,但或者也还未能忘怀于当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罢了,所以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

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社会上崇敬名人,于是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却忘记了他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和事业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

意图生存,而太卑怯,结果就得死亡。

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一碗酸辣汤,耳闻口讲的,总不如亲自呷一口的明白。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著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即一天一天的堕落,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无论什么事,如果不断收集材料,积之十年,总可成一学者。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青年人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一切利害,推开古人将自己的真心话发表出来。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
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

苛求君子,宽纵小人,自以为明察秋毫,而实则反助小人张目。

人生的路漫长而多彩,就像在天边的大海上航行,有时会风平浪静,行驶顺利;而有时却会是惊涛骇浪,行驶艰难。但只要我们心中的灯塔不熄灭,就能沿着自己的航线继续航行。人生的路漫长而多彩:在阳光中我学会欢笑,在阴云中我学会坚强;在狂风中我抓紧希望,在暴雨中我抓紧理想;当我站在中点回望,我走出了一条属于我的人生之路。

巨大的建筑,总是由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

明言着轻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轻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但倘若一定要问我青年应当向怎样的目标,那么, 我只可以说出我为别人设计的话,就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有敢来 阻碍这三事者,无论是谁,我们都反抗他,扑灭他

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的竞技者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辱骂与恐吓不是战斗。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

我又愿中国青年只是向上走,不必理会这冷笑和暗箭。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工作上的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

石在,火种是不会绝的.

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被生活所累。

与其找糊涂导师,倒不如自己走。

①人生似一束鲜花,仔细观赏,才能看到它的美丽;人生似一杯清茶,细细品味,才能赏出真味道。我们应该从失败中、从成功中、从生活品味出人生的哲理。
②生命是盛开的花朵,它绽放得美丽,舒展,绚丽多资;生命是精美的小诗,清新流畅,意蕴悠长;生命是优美的乐曲,音律和谐,宛转悠扬;生命是流淌的江河,奔流不息,滚滚向前。
③生活如花,姹紫嫣红;生活如歌,美妙动听;生活如酒,芳香清醇;生活如诗,意境深远,绚丽多彩。
④生活是一位睿智的长者,生活是一位博学的老师,它常常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地为我们指点迷津,给我们人生的启迪。
⑤生命的美丽,永远展现在她的进取之中;就像大树的美丽,是展现在它负势向上高耸入云的蓬勃生机中;像雄鹰的美丽,是展现在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走上人生的旅途吧。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中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命运并不是中国人的事前指导,乃是事后的一种不费心思的解释

单是说不行,要紧的是做。

无论从那里来的,只要是食物,壮健者大抵就无需思索,承认是吃的东西。惟有衰病的,却总常想到害胃,伤身,特有许多禁例,许多避忌; 还有一大套比较利害而终于不得要领的理由,例如吃固无妨,而不吃尤稳,食之或当有益,然究以不吃为宜云云之类。但这一类人物总要日见其衰弱的,自己先已失了活气了。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鸣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人呢,能直立了,自然是一大进步;能说话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能写字作文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然而也就堕落,因为那时也开始了说空话。说空话尚无不可,甚至于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违心之论,则对于只能嗥叫的动物,实在免不得“颜厚而有忸怩”。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长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现在不说别的,但看雍正、乾隆两朝对于中国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够令人震惊。全毁、抽毁、删去之类也且不说,最阴险的是篡改了古书的内容。乾隆朝的篡修《四库全书》是许多人颂为一代盛事的,但他们不但搞乱了古书的格式,还篡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于内廷,还颁之于文风颇盛之处,使天下士子阅读,永不会觉得我们中国的作者里面也曾经有过很多很有些骨气的人。

中国大约太老了,社会上事无大小,都恶劣不堪,像一只黑色的染缸,无论加进什么新东西去,都变成漆黑。可是除了再想法子来改革之外,也再没有别的路。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怀念‘过去’,就‘是希望将来’,而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都缴了白卷,因为谁也开不出药方。所有最好的药方即所谓‘希望将来’的就是。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筵宴的厨房。

同是不满于现状,但打破现状的手段却不同:一是革新,一是复古。

一定要有自信的勇气,才会有工作的勇气。

真正的强者不是因为某件事而壮烈的死去,而是因为某件事而卑微的活着

人被杀于万众聚观之中,比被杀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快活,因为他可以 妄想,博得观众中的或人的眼泪。但是,无泪的人无论被杀在什么所在,于他并无 不同。杀了无泪的人,一定连血也不见。爱人不觉他被杀之惨,仇人也终于得不到杀 他之乐:这是他的报恩和复仇。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仅是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

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我本来也无可尊敬,也不愿受人尊敬,免得不如人意的时候,又被人摔下来。

改造自己,总比禁止别人来得难。

我们的古人又造出了一种难到可怕的一块一块的文字;但我还并不十分怨恨,因为我觉得他们倒并不是故意的。然而,许多人却不能借此说话了,加以古训所筑成的高墙,更使他们连想也不敢想。现在我们所能听到的不过是几个圣人之徒的意见和道理,为了他们自己;至于百姓,却就默默的生长,萎黄,枯死了,像压在大石底下的草一样,已经有四千年!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不自满的人类,向人道前进。

中西的思想确乎有一点不同。听说中国的孝子们,一到将要“罪孽深重祸延父母”的时候,就买几斤人参,煎汤灌下去,希望父母多喘几天气,即使半天也好。我的一位教医学的先生却教给我医生的职务道: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但这先生自然是西医。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竟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道:“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想。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

煮豆微撒以盐而给人吃之,岂必要索厚偿,来生以百豆报我,但只愿有此微末情分,相见时好生看待,不至伥伥来去耳!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你的青春,她就抛弃你。

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古训所教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法,教人不要动。不动,失错当然就较少了,但不 活的岩石泥沙,失错不是更少么?我以为人类为向上,即发展起见,应该活动,活 动而有若干失错,也不要紧。惟独半死半生的苟活,是全盘失错的。因为他挂了生 活的招牌,其实却引人到死路上去!

我好象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血。

空谈之类,是谈不久,也谈不出什么来的,它始终被事实的镜子照出原形,拖出尾巴而去。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

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唯独革命家,无论他生或死,都能给大家以幸福。

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我向来的意见,是以为倘有慈母,或是幸福,然若生而失母,却也并非完全的不幸,他也许倒成为更加勇猛更无挂碍的男儿了。

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伟大的成绩和辛勤劳动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劳动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凡对于以真话为笑话的,以笑话为真话的,以笑话为笑话的,只有一个方法:就是不说话。 于是我从此尽量少说话.

有一伟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丽,慈祥,遍身有大光辉,然而我知道他是魔鬼。

奢侈和淫靡只是一种社会腐化的现像,决不是原因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

新年对我来说,就是离死亡又近了一年。

梦想家的缺点是害怕命运

如果痛苦换来的是结识真理、坚持真理,就应自觉的欣然承受,那时,也只有那时,痛苦穿掘着灵魂的深处,使人受了精神底苦刑而得到创伤,又即从这得伤和养伤和愈合中,得到苦的涤除,而上了苏生的路。

我一径逃走,尽力地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回忆中的过去总是更美,但那确实是我的回忆了。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痹了翅子,即使放出笼外,早已不能奋飞。现在总算脱出这牢笼了,我从此要在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

巨大的建筑,总是由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是为此。

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

もともと地上に道はない。歩く人が多くなれば、それが道になるのだ。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

一个人如果不活在别人心里,那他就真的死了。

人类是一种使思想开花结果的植物

有人说:有些胜利者,愿意敌手如虎,如鹰,他才感得胜利的欢喜;假使如羊,如小鸡,他便反觉得胜利的无聊。又有些胜利者,当克服一切之后,看见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诚惶诚恐死罪死罪",他于是没有了敌人,没有了对手,没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个,孤另另,凄凉,寂寞,便反而感到了胜利的悲哀。

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一,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

穿掘着灵魂的深处,使人受了精神底苦刑而得到创伤,又即从这得伤和养伤和愈合中,得到苦的涤除,而上了苏生的路。

谎语当然也是一个空虚,然而临末,至多也不过这样的沉重。

卑怯的人,即使有万丈的愤火,除弱草以外,又能烧掉什么呢?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梦醒时发现无路可走。

既然像螃蟹这样的东西,人们都很爱吃,那么蜘蛛也一定有人吃过,只不过后来知道不好吃才不吃了,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定是个勇士。

我觉得坦途在前,人又何必为了一些小障碍而不走路呢?

我姑且举黑灰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我也还有记忆的,但是零落得很。我自己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刀刮过的鱼鳞,有些还留在身上,有些是掉到水里了,将水一搅,有几片还会翻腾、闪烁,然而中间混着血丝。

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精诚无间同忧乐,笃爱有缘共死生。

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

友谊是两颗心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敲打。

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

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天生的。

“一劳永逸”的话,有是有的,而“一劳永逸”的事却极少……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真有进步。

勇者发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即抽刃向更弱者。

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革命是要人生,不是要人死!

以过去和现在的铁铸一般的事实来测将来,洞若观火!

我们自动的读书,即嗜好的读书,请教别人是大抵无用,只好先行泛览,然后决择而入于自己所爱的较专的一门或几门;但专读书也有弊病,所以必须和现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

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飞蛾死在灯上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课外书……譬如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学的,偏看看科学书,看看别人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更深的了解。

不能“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

墨写的谎说,决掩不住血写的事实。

我以这一从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谣言世家的子弟是以谣言杀人,也以谣言被杀的

养成他们有耐劳作的体力,纯洁高尚的道德,广博自由能容纳新潮流的精神,也就是能在世界新潮流中游泳,不被淹没的力量。

对我最初的提醒了满汉的界限的不是书,是辫子;是砍了我们古人的许多的头,这才种定了的;到我们有知识的时候,大家早忘了血史。

节省时间,也就是使一个人的有限生命,更加有效,而也即等于延长了人的生命。

我早先岂不知我的青春已经逝去了?但以为身外的青春固在:星,月光,僵卧的蝴蝶,暗中的花,猫头鹰的不祥之言,杜鹃的啼血,笑的渺茫,爱的翔舞……。虽然是悲凉飘渺的青春罢,然而究竟是青春。

唯独半死半生的苟活,是全盘失措的。因为他挂了生活的招牌,其实却引人死路上去!

纠缠如毒蛇,执著如冤鬼。激烈得快的,也平和的快,甚至于也颓废的快。

和朋友谈心,不必留心,但和敌人对面,却必须刻刻防备。

因为这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就是我决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

与其找糊涂导师,倒不如自己走,可以省却寻觅的功夫,横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人们对于夜里出来的动物,总不免有些讨厌他,大约因为他偏不睡觉,和自己的习惯不同,而且在昏夜的沉睡或“微行”中,怕他会窥见什么秘密罢。

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读书应自己思索,自己做主。

成功是把好的东西包装给人看,而失败是把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于是,你便成了最伟大的毁灭的艺术。

悲剧就是对美的毁灭,越美的东西被毁,其悲剧性就越强

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会被生活所累。

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我们追悼了过去的人,还要发愿:要自己和别人,都纯洁聪明勇猛向上。要除去虚伪的脸谱。要除去世上害己害人的昏迷和强暴。
我们追悼了过去的人,还要发愿:要除去于人生毫无意义的苦痛。要除去制造并赏玩别人苦痛的昏迷和强暴。
我们还要发愿:要人类都受正当的幸福。

倘能生存,我当然仍要学习。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在生命完结的时候,有些人得到了他所毕生追求的而有些人却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
在年轻的时候永远不要停息生命的脚步,永远不要安于现状,或许一个人可以失去美丽的青春,因为青春终究是会失去的,但是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永远不要失去自己的梦想和前进的方向,永远不要失去自己的人格与价值的尊严,要永远对得起自己和自己生活的每一天,永远,永远……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不以啮人,自啮其身。

欲温而和畅,不欲察察而明切也

用玩笑来应付敌人,自然也是一种好战法,但触着之处,须是对手的致命伤,否则,玩笑终不过是一种单单的玩笑而已。

个人的生命是可宝贵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宝贵,生命牺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这死也是值得的。

金子做了骨髓,也还是站不直

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却一定要改得他“诈”起来,心里才能舒服。邓伯道弃子救侄,想来也不过“弃”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须说他将儿子捆在树上,使他追不上来才肯歇手。正如将“肉麻当做有趣”一般,以不情为伦纪,污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 现在的人不也是这样么?“将肉麻当作有趣”。夸张夸张夸张。一点都不可爱。

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不革新,是生存也为难的。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还是站在沙漠上,看看飞沙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沙砾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而时时抚摸自己的凝血,觉得若有花纹,也未必不及跟着中国的文士们去陪莎士比亚吃着黄油面包之有趣。

到枯身孤坐,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第一,便是生活。 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伟大的成绩和辛勤的劳动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劳动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

杀了“现在”,也便杀了“将来”。----将来是子孙的时代。

自然赋于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

对于谣言,我是不会懊恼的,如果懊恼,每月就得懊恼几回,也未必活到现在了。大约这种境遇,是可以练习惯的,后来就毫不要紧。倘有谣言,自己就懊恼,那就中了造谣者的计了。

唱戏凭嗓子,锄地凭膀子

小市民总爱听人们的丑闻,尤其是有些熟识人的丑闻。

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可言呢?无怨的恕,说谎罢了。

“但我当一包现银塞在怀中,沉垫垫地觉得安心、喜欢的时候,却突然起了另一思想,就是: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

我是爱读杂文的一个人,而且知道爱读杂文的还不只我一个,因为它“言之有物”

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世间大抵只知道指挥刀所以指挥武士,而不想到也可以指挥文人。

熟识的墙壁,壁端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未订的画集,外面的进行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那时的《二十四孝图》,早已不知去向了,目下所有的只是一本日本小田海儇所画的本子,叙老莱子事云:“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常取水上堂,诈跌仆地,作婴儿啼,以娱亲意。”大约旧本也差不多,而招我反感的便是“诈跌”。无论忤逆,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

目下的办法,是凡遇猫们捣乱,至于有人讨厌时,我便站出去,在门口大声叱曰:“嘘!滚!”小小平静,即回书房,这样,就长保着御侮保家的资格。其实这方法,中国的官兵就常在实做的,他们总不肯扫清土匪或扑灭敌人,因为这么一来,就要不被重视,甚至于因失其用处而被裁汰。我想,如果能将这方法推广应用,我大概也总可望成为所谓“指导青年”的“前辈”的罢

“不耻最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的目标。

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做一件事,无论大小,倘无恒心,是很不好的。而看一切太难,固然能使人无成,但若看得太容易,也能使事情无结果

“我们先前比你阔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仰慕往古的,回往古去罢!想出世的,快出世罢!想上天的,快上天罢!灵魂 要离开肉体的,赶快离开罢!现在的地上,应该是执著现在,执著地上的人们居住 的。但厌恶现世的人们还住着。这都是现世的仇仇,他们一日存在,现世即一日不 能得救。

伟大的成绩和辛勤的劳动是成正比的,有一分劳动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

激烈得快的,也平和得快,甚至于也颓废得快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泥土和天才比,当然是不足齿数的,然而不是坚苦卓绝者,也怕不容易做;不过事在人为,比空等天赋的天才有把握。这一点,是泥土的伟大的地方,也是反有大希望的地方。

将来现在将来,于现在有意义,才于将来会有意义

所谓“雅人”,原不是一天雅到晚的,即使睡的是珠罗帐,吃的是香稻米,但那根本的睡觉和吃饭,和俗人究竟也没有什么大不同;就是肚子里盘算些挣钱固位之法,自然也不能绝无其事。但他的出众之处,是在有时又忽然能够“雅”。倘使揭穿了这谜底,便是所谓“杀风景”,也就是俗人,而且带累了雅人,使他雅不下去,“未能免俗”了。若无此辈,何至于此呢?所以错处总归在俗人这方面。

让别人过得舒服些,自己没有幸福不要紧,看到别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自杀是卑怯的行为。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若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去惊醒他。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同一件事,费了苦功而达到的,也比并不费力而达到的可贵。

故乡的春天又在这异地的空中,既给我久经逝去的儿时的记忆,而一并也带着无可把握的悲哀。我倒不如躲到肃杀的严冬中去罢,但是,四面有明明是严冬,还给我非常的寒威和冷色

然而我虽然自由无端的悲哀,却也并不愤懑,因为这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就是我绝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

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模样来说,却是一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本子。纸张很黄;图象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但那是我最为心爱的宝书,看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没有头而“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天。

“不耻最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往的目标。

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东洋狗, 到了眼前,哦。原来是沫若先生。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去死灭,并不感到就皮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痛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子的希望。”

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

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书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来的东西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她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我的所爱在闹市;

想去寻她人拥挤,

仰头无法泪沾耳。

爱人赠我双燕图;

回她什么:冰糖壶卢。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胡涂。

我的所爱在河滨;

想去寻她河水深,

歪头无法泪沾襟。

爱人赠我金表索;

回她什么:发汗药。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神经衰弱。

上人生的旅途吧。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前面才有路。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的通亮。

战士的日常生活,是并不全部可歌可泣的,然而又无不和可歌可泣相关联,这才是实际上的战士。

凡事以理想为因,实行为果。

诚然,“无毒不丈夫”,形诸笔墨,却还不过是小毒。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愿意这样,朋友——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1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2 倘只看书,便变成书橱。 3 我好象是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 4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前进。 5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6、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7、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话。 8、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9、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 10、唯有民族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个夺取它的生存。

从来如此,那便对么。 鲁迅

我所憎恶的太多,应该自己也得到一点憎恶,这才有点像活在人间。

假使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运动神经的废灭,而知觉还在,那就比全死了更可怕。

我以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起来。

报馆案是我到南京后两三个星期了结的,被一群兵们捣毁。子英在乡下,没有事;德清适值在城里,大腿上被刺了一尖刀。他大怒了。自然,这是很有些痛的,怪他不得。他大怒之后,脱下衣服,照了一张照片,以显示一寸来宽的刀伤,并且做一篇文章叙述情形,向各处分送,宣传军政府的横暴。我想,这种照片现在是大约未必还有人收藏着了,尺寸太小,刀伤缩小到几乎等于无,如果不加说明,看见的人一定以为是带些疯气的风流人物的裸体照片,倘遇见孙传芳大帅,还怕要被禁止的。

只是有一回,有一个老头子颂扬说:“阿Q真能做!”这时阿Q赤着膊,懒洋洋的瘦伶仃的正在他面前,别人也摸不着这话是真心还是讥笑,然而阿Q很喜欢。

美国人说,时间就是金钱。但我想: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凡是有名的隐士,他总是已经有了“悠哉游哉,聊以足岁”的幸福的。倘不然,朝砍柴,昼耕田,晚浇菜,夜织屦,又哪有吸烟品茗,吟诗作文的闲暇。

人说,讽刺和冷嘲只隔一张纸,我以为有趣和肉麻也一样。

一个人的生命是可宝贵的,但是一代的真理更可宝贵,生命牺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这死是值得的。

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发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

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

然而一个小的和一个老,一个死的和一个活的,死的高兴地死去,活的放心地活着。说诳和做梦,在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倒是梦。

让别人过得舒服些,自己没有幸福不要紧,看见别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了。

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龟步迟迟

内既坚实,则外界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恶口,当亦如秋风一吹,青蝇绝响。

我总觉得我也许有病,神经过敏,所以凡看一件事,虽然对方说是全都打开了,而我往往还以为必有什么东西,在手巾或袖子里藏着。但又往往不幸而中,岂不哀哉。

世事大概差不多,地的繁华和荒僻,人的多少,都没有多大关系。——摘自1926年10月23日

其实,先驱者本是容易变成伴脚石的。

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中国的亲权是无上的。

光是话不行,要紧的是做。

叛逆的猛士出于人间;他屹立着,洞见一切已改和现有的废墟和荒坟,记得一切深广和久远的苦痛,正视一切重叠淤积的凝血,深知一切已死,方生,将生和未生。他看透了造化的把戏;他将要起来使人类苏生,或者使人类灭尽,这些造物主的良民们。

我其实还敢站在前线上,但发现当面称为“同道”的,暗中将我作傀儡或从背后枪击我,却比敌人所伤更其悲哀。

我不是高僧,没有涅槃的自由。

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

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胡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之?

我到今年,也愈加看透了这些人面东西的秘密。

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

我就怕我未熟的果实偏偏毒死了偏爱我的果实的人。

我不信;但是屋子里是异样的寂寞和空虚。我遍看各处,寻觅子君;只见几件破旧而黯淡的家具,都显得极其清疏,在证明着它们毫无隐匿一人一物的能力。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就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在生命完结的时候,有些人得到了他们毕生追求的东西,有些人却失去了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

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

绝望正与希望相同,大恨恰恰是大爱的起点。

幸福永远存在于人类不安的追求中,而不存在于和谐与稳定之中。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古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吃的时候。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此刻是十二点,却很静,和上海大不相同。我不知乖姑睡了没有?我觉得她一定还未睡着,以为我正在大谈三年来的经历了。其实并未大谈,我现在只望乖姑要乖,保养自己,我也当平心和气,度过预定的时光,不使小刺猬忧虑。

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

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又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校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谎人,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唷!哈哈!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譬如勇士,也战斗,也休息,也饮食,自然也性交。如果只取他末一点,画起像来,挂在妓院里,尊为性交大师,那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的。然而,岂不冤哉?”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芒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在人生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乐。

爱夜的人要有听夜的耳朵和看夜的眼睛,自在暗中,看一切暗。

没有艺术手段,没有锋利的文笔,没有幽默,没有图景,就没有小品

叭儿狗往往比它的主人更严厉

一个人的生命是可宝贵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宝贵,生命牺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这死是值得的。

生命是以时间为单位的,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

然而我们是忘却了自己曾为孩子时的情形了,将他们看作一个蠢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使因为时势所趋,只得施一点所谓教育,也以为只要付给蠢才去教就足够。于是他们长大起来,就真的成了蠢才,和我们一样了。

但是话不行,要紧的是做。

可惜他们之中很有不少是不平家,不像批评家。

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

我想,普遍、永久、完全,这三件宝贝,自然是了不得的,不过也是作家的棺材钉,会将他钉死

我很早就希望中国的站出来,对于中国的社会、文明,都毫无忌惮地加以批评。

我心里想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还是他。

所以我就有一种偏见,以为天下本无所谓闲事,只因为没有这许多遍管的精神和力量,于是便只好抓一点来管

给我们的永逝的韶光一个悲哀的吊唁。

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惧这事也一律。

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了铅块,很重很重的堕下去了。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她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我的所爱在闹市;
想去寻她人拥挤,
仰头无法泪沾耳。
爱人赠我双燕图;
回她什么:冰糖葫芦。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糊涂。
我的所爱在河滨;
想去寻她河水深,
歪头无法泪沾襟。
爱人赠我金表索;
回她什么:发汗药。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神经衰弱。
我的所爱在豪家;
想去寻她兮没有汽车,
摇头无法泪如麻。
爱人赠我玫瑰花;
回她什么:赤练蛇。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 — — —由她去吧。

你看,那时我们预想的,可有一件如意。

晴,大风吹雪盈空寂。

一认真,便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当我幼小的时候,本就爱看快舰激起的浪花,洪炉喷出的烈焰。不但爱看,还想看清。可惜他们都息息变幻,永无定形。虽然凝视又凝视,总不留下怎样一定的迹象。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真爱没找到之前,我自由的很嗨。

默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

无所谓‘绅士’,也没有‘流言’。

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些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讽刺不过是喜剧变简的一流

不满足是进步的车轮。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你不得不去做的事,这就是责任。

我在年青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忘却了,可也不觉得遗憾。

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的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

我好像是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阿Q“先前阔”,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一个“完人”了,但可惜他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是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于何时的癞疮疤。这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阿Q便全疤通红的发起怒来,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打;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总还是阿Q吃亏的时候多。于是他渐渐的变换了方针,大抵改为怒目而视了。

强者怯懦,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怯懦,却挥刀向更弱者。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我是天天盼望他好起来,”四爷在暂时静穆之后,这才缓缓地说,“可是他总不好。也不是不好,是他自己不要好。无法可想,就照这一位所说似的关起来,免得害人,出他父亲的丑,也许倒反好,倒是对得起他的父亲……。”
“那自然,”阔亭感动的说,“可是,房子……”
“庙里就没有闲房?……”四爷慢腾腾地问道。
“有!”阔亭恍然道,“有!进大门的西边那一间就空着,又只有一个小方窗,粗木直栅的,决计挖不开。好极了!”
老娃和方头也顿然都显了欢喜的神色;阔亭吐一口气,尖着嘴唇就喝茶。

人生的旅途,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时间,就象海棉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学习上的。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次;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纵使写的是妖怪,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里,猪八戒高老庄招亲,在人类中也未必没有谁和他们精神上相象

“六顺生了儿子,我想第二个就可以过继给他。但是,——别人的儿子,可以白要的么?”
“那不能!”三个人异口同音地说。
“这一间破屋,和我是不相干;六顺也不在乎此。可是,将亲生的孩子白白给人,做母亲的怕不能就这么松爽罢?”
“那自然!”三个人异口同音地说。
四爷沉默了。三个人交互看着别人的脸。

伟大的成绩和辛勤的劳动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劳动就有一份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

时间,就象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知道。

就我现今所见的教孝的图说而言,古今颇有许多遇盗,遇虎,遇火,遇风的孝子,那应付的方法,十之九十“哭”和“拜”。
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

他先前怕孩子们比孩子们见老子还怕,总是低声下气的。近来可也两样了,能说能闹,我们的大良们也很喜欢和他玩。

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很宝贵的,用经济学的眼光看是一种财富。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下了雪,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木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鸟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选材要严,一掘要深,不可将一点琐屑的没有意思的事故,灌填成一篇,以创作丰富自乐

自由固不是钱所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

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

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喜剧是将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痛,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像活在人间。

时间就象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有的.

幼稚对于老成,有如孩子对于老人,决没有什么耻辱;作品也一样,起初幼稚,不算耻辱的。

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只要愿挤,时间总还是有的

我的心分外地寂寞。
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
我大概老了。我的头发已经苍白,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颤抖着,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魂灵的手一定也颤抖着,头发也一定苍白了。

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

连指甲也不肯剪的人,决计不会去剪辫子的。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很多,我也还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突然想到她的死,然而立刻自责,忏悔了。

“天地作蜂蜜色的时候,就是魔鬼战胜天神,掌握了主宰一切的大威权的时候。他收得天国,收得人间,也收得地狱。他于是亲临地狱,坐在中央,遍身发大光辉,照见一切鬼众。“地狱原已废弛得很久了:剑树消却光芒;沸油的边际早不腾涌;大火聚有时不过冒些青烟,远处还萌生曼陀罗花,花极细小,惨白可怜。——那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地上曾经大被焚烧,自然失了他的肥沃。

倘只看书,便变成书橱。

孩子是可敬佩的,他常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想到花卉的用处,想到昆虫的语言;他想飞到天空,他想潜入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