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

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

我们心底“不信任”的基础太深了,辜负了太多的好意。

时光悠忽,几乎喝一声“疾”就过去大半辈子。十分可惜啊!好朋友在一起,总嫌光阴不够。一个人应该努力创造是一回事,当觉悟到应该马上努力创造又是另一回事。尤其不愤的是大伙儿的时光让几个混蛋浪费掉了!—忽然一起老了!痛苦得真令人呼天抢地。

认认真真地做一种事业,然后凭自己的兴趣读世上一切有趣的书

一般说,如果感动了我,我一辈子也记得住。

别轻蔑少年时期感动过的东西。

翡冷翠是个既有文化而又遍地同情和幽默的地方。爱它,包括它的瑕疵。
意大利,尤其是翡冷翠,每当你接触到神或历史人物的时候,觉得亲切,感触到温暖的人味;他们像你的好友、亲戚、街坊街里——令人流泪的故事,琐碎的是非,难以启齿的风流肮脏,酗酒使气,天真的宣言……

孩子跌到,只要不流血受伤,都要让他自己爬起来,有些人家孩子一绊交,回头看看父母才决定哭不哭,这是上天给他的狡猾,做父母的千万不要上当,拖累了自己,也害了子女终身。

真挚比技巧重要所以鸟总比人唱得好。

奇怪的性格产生于奇怪的遭遇。套一句托尔斯泰的名言,改之为:
“正常的性格都一样,奇怪的性格各有各的奇怪。”

失恋算什么呀,你要懂得失恋后的诗意!

“这几十年,你和共产党的关系到底怎样?”
我回信说:
“……我不是党员。
打个比方说吧!党是位三十来岁的农村妇女,成熟,漂亮。大热天,扛着大包小包行李去赶火车——社会主义的车。
时间紧,路远,天气热,加上包袱沉重,还带着个三岁多的孩子。孩子就是我。
我,跟在后面,拉了一大段距离,显得越发跟不上,居然这时候异想天开要吃‘冰棍’。
妈妈当然不理,只顾往前走,因为急着要赶时间。孩子却不懂事,远远跟在后面哼哼唧唧。
做妈的烦了,放慢脚步,等走得近了,当面给了一巴掌。
我怎么办?当然大哭。眼看冰棍吃不到,妈妈却走远了。
跟了一辈子了!不跟她,跟谁呢?于是只好一边哭,一边跟着走。”

在意大利,你可以用一分钟,一点钟,一天,一年或一辈子去交上意大利朋友,只要你本身的诚挚,那友谊都是牢靠而长远的。

躺在地上过日子,贴着土地过日子,有个好处就是,摔也摔不到哪儿去

老鼠夫妇有女待字闺中,媒人不绝如缕,说兔、说鼹莫衷一是。后定婿为西城之猫。择腊月三十吉日出阁。
是日金鼓齐鸣,游行通衢,路人赞曰:跑都来不及,还吹吹打打送上门去!

为了找房子,我们走遍了翡冷翠邻近四周的古城。去过乔托的故乡,*原来,莱奥纳多`达芬奇的隔壁就有一座很好的石头平房摇卖。房子讲究,有变化,古雅之至,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了,理由是——让参观/朝拜的人看见了,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哪!一个中国画家,胆大包天,竟敢跟达芬奇做邻居!""嘿嘿!这个画不好画的中国画家,就算搬在达芬奇隔壁,也救不了他的急!""可怜呐!万里迢迢,挑选聊聊这个顶儿尖的地方!"白天,游人如云在窗外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画画的时候,背后总有个伟大的影子在微笑。

听过一种说法:世界上最好的住家在意大利,意大利最好的住家在翡冷翠,翡冷翠最好的住家在菲埃索里山。

你晓不晓得,人生天地间,自己喜欢自己追求的东西往往是自己的冤家?胶漆临头,蚂蝗缠身,一辈子摆脱不掉

俄罗斯有强大的文化阵势和根底,但很少有与西欧文化绝缘而有成就的文人。近代的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契诃夫,甚至高尔基都在欧洲住过。俄罗斯大地给艺术家无比幻想空间;而欧洲文化给他们的幻想赋予了某些可能性和实质。

要相信、要承认有一种使战斗者“孤独”的幽灵朝夕窥视的可怕力量。它渗透在任何历史时期任何人,任何性质的感情中。战胜孤独,比战胜离别艰难。伟大如薄伽丘也怕。

九十二岁的八月十二日上午十时,林风眠来到天堂门口。
“干什么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问他。
“画家!”林风眠回答。

我的经验是,碰到任何困难都要赶快往前走,不要欣赏那个让你摔倒的那个坑。

“柳宗元。晓得柳宗元吗?不知道柳宗元不堪为文也……柳宗元是唐朝最聪明的人,会写文章,会做诗,会当官,四十七岁就死了。写了好多好文章,好诗,可惜!可惜!我都六十多了,就写不出一篇一首好文章、好诗,你们晓得是哪样原故吗?”
大家说:“晓得!”
“说说看!”胃先生说。
“你没有用!”大家齐声叫起来。
胃先生哈哈大笑,笑得腰杆弯到讲台后面去了,“对!对!我没有用,所以唦!今天只能到小学当你们的先生,帮你们讲讲柳宗元的文章如何之好法——”

记得他那时也画三毛。我不记得什么地方、什么报纸用的。他坐在窗子边小台子旁重复地画同样的画稿。一只手拐不自然重画一张,后脑部分不准确又画一张,画到第六次,他自己也生起气来。我说:
“其实张张都好,不须重画的。”
他认真了,手指一点一点对着我,轻声地说:
“侬勿可以那能讲!做事体要做透,做到自家呒不话讲!勿要人家讲出来才改,记住啦杭!”

文化窒息的危机当天看不见,哪儿痛、哪儿坏死还们不着。现在,尝到味道了吧?一年复一年,不断地收获,咀嚼过往栽出的恶果;又一直为未来不停地播耕苦难和愚昧的种子。

一个历史的变化,政治的拼搏,总是为了人的进步才好;摸不着也要让人看得见;看不见也要让人盼得到。

这两人一辈子就这样分开了,他俩哭得多么辞不达意,离别的语言天籁的很

不太接近戏剧的人好像天生不喜欢算术的人一样,怎么开导也没有用

一女子理发,始坐即曰:“理华灯装。”发师惟惟。理至半,女子曰:“改半夜装。”发师惟惟。理将毕,女子曰:“改黎明装。”发师曰:“发已无几,再改,恐天大亮矣!”

家猪遇野猪于山林,颇羡其隐逸境界,诉与人相处苦况,且云不日将重返林莽,觅回自由。
野猪笑曰:人若不将尔喂饱,绝无气力说此清高话也!

“羊呀羊!过几天就要杀你了,你哪样都不懂;和鸭子跟鸡一样,抓住它颈根的时候还以为人在跟它开玩笑……你要晓得你是羊,除了吃草哪都不懂。你还以为可以天天那样子安安稳稳吃草,你不晓得死是哪样,死比一百、一万个痛还痛。你看你还吃草,听不懂我的话,听得懂也没有用。”

我青年时代,有个七十多岁的忘年之交,他是位当过土匪的造枪铁匠。我曾请他锻造过一支鸟枪。他常用手直接从灶膛里把烧红的铁管捏出来,随即用铁锤在砧上锤炼。我提醒他应该使用铁钳时,他匆忙地扔下铁管,生气了:“你嚷什么?你看,起泡了!烫得我好疼!”
也就是说,我若果不提醒他,捏着烧红的铁管是不会痛的。真不思议。

哭吧,森林!
该哭的时候才哭!
不过,你已经没有眼泪。
祇剩下根的树不再活,
所以,今天的黄土是森林的过去;
毁了森林再夏禹治水何用?
更遥远的过去还有恐龙啊!
今天,给未来的孩子祇留下灰烬吗?
孩子终有一天
不知道树是甚么,
他们呼吸乾风!
树,未来的传说。
那一天,
如果还有一种生命叫做孩子的话……

“文革”后从秦城监狱释放出来,他短了一截脚,进屋刚坐定,多年卧在床底不出来的老猫认出了他,艰难地爬到他脚下绕圈,第二天,死了。它等了夏公十一年……

大凡一件事在性子头上,千万莫顶,凉了自然解开。顶,费时费神,凉了以后的开解,双方想起都会好笑

“哎呀!婆,你想,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千载难逢,盛会于兹,皓月当空,星斗漫天,花事芳菲,良夜何其?你随便吟诵一两阙吧!”黎雪卿一口气抖出好多东西来。

猪澡于泥,呼喝有声,群兽恐污溅而远之。
猪慨然曰:“惜乎诸君,我固方正端严,亦无须回避若是,余失慈亲之乐矣!”
鸭见怜曰:“君之误解恐不自今日始矣!”

杯壶同栖于盘。
杯怨壶曰:君朝夕倾吐,余每劳而承之,位可移乎?
壶便然曰:一试!
越日,杯取壶职代之,壶方揭盖而杯水罄矣!
壶问曰:继之乎?
杯顾它曰:烦甚!

乘火者
剧场失火,观众争相奔赴太平门,践踏挣扎,水泼不漏。一人从容踩群众头肩而过之,日:“人无争挤慌乱,吾何来如此高度?”

太婆收住笑,“孩子们!真是不行的,年纪大了,经不起诗兴了。你们体会不到,诗词这东西,老年人激越不得的—这样吧!我考考你们一个问题算了......”
“考我们?”黎雪卿问。
“嗯!你们都是书生,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念一首外子的诗可好罢!答不出,不念,如何?”
大家照了一下面,无可奈何地说:“试试看吧!”
太婆说:“我们这块院坝很宽,长了好多花树,来的客人都从花树底下经过,请问从门口到堂屋前的这条花树下石板小路古时候叫做什么?”
“有特别名字吗?不就是石板路吗?要不要叫做‘花径’?‘小径’......哎呀!这会是什么呢?”
“往诗里头去想吧!”太婆提点了一下。
大伙慢慢认真起来,脑子把魏晋唐宋翻腾了一遍,傻了!

美比好看好,但好,比美好。

人的这种窝,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它牵住你一辈子的脑壳,牵住你一辈子的心。你受苦受难的时候,孤独伤心的时候,你明明晓得那个窝和曾同在一窝里的人都散了,流离了,他们一下子都会跑到你的心里,还是原来的容颜安慰你,带回往日被窝里的温暖跟你那么近的眼睛看着眼睛,微笑...

我有不少尊敬的前辈和兄长,一生成就总有点文不对题。学问渊博、人格高尚的绀弩先生最后以新式旧体诗传世,简直是笑话。沈从文表叔生前最后一部作品是服饰史图录,让人哭笑不得;但都是绝上精品。乐平兄一生牵着三毛的小手奔波国土六十多年,遍洒爱心,广结善缘,根深蒂固,增添祖国文化历史光彩,也耗费了移山心力。

照相的人躲在机器后头瞄准,叫你莫动。人做哪样事才莫动呢?挨砍脑壳嘛!挨枪毙嘛!然后忽然一下打开前头的盖子,猛地又关上,这就把所有人的元神都摄进去了。听到讲,以后的事情一定要躲在暗无天日、一点光亮也见不到的地方才做得出相片来,怕是在吟点什么诅咒,你想!要是光明正大,何必这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四叔和四婶赶回家蹑手蹑脚进了堂屋。狗狗妈说爷爷刚吃早点,喝了酒,现在床上靠着,不用惊动老人家了。
四叔喘口大气拍了拍胸脯。
太婆把两人叫进房去:
“你父子都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啊!爹要请客,快去帮你三哥计划计划去吧!”

桌四足
桌四足不齐,忐忑左右,鼎见而笑之曰:“以我阔颈丰腰之躯,尚三足足矣,且不论崎岖,立地即稳。君足所撑持仅一板耳。拟可深思!”
桌自惭形秽,锯减一足,扑地不起。

天,是怪不得的,天管的事大,他老人家打发什么,你就接受什么,拗他不得

“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和“中国当代国画第一人”黄永玉同被誉为湖南走向世界的名片,两人却不相识。

记者:“您怎么看袁隆平先生?”

黄永玉:“袁隆平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科学家。有一次开会,我经过他面前,却不知道他就是袁隆平。后来别人告诉我,我就多看了他几眼。”

腾空计划
某人欲腾空而起,久不得其法。
一日,钉铁环于房顶,以绳穿之,一端系其发,另一端则紧握双手,尽力扯之,文风不动。
某人曰:“何耶!病于手乎?发乎?绳乎?环乎?…..” 头痛如割。

黄永玉还回忆过第一次和夫人张梅溪见面的情景。他紧张得老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来,这句话也颇有段子手的神韵——“我有一百斤粮票,你要吗?”

为了追到夫人,黄永玉自认无钱又无貌,只有成天在楼下吹小号以表爱心。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黄永玉:“如果有一个人爱你,你怎么办?”

张梅溪:“要看是谁了。”

黄永玉:“那就是我了。”

张梅溪:“好吧。”

群鸟
人散步于林中空地,见群鸟争相扑跌,羽毛零落,不知究竟。
一闲鸟告之曰:“无它,笼中刚出,有气耳!”

二月小公鸡,乳毛尽脱,复生之羽仅臀部三数根,自觉可观,乃仪行于道。
一成年公鸡独立瓦垅,雏鸡不识为何物,昂首问曰:尔其谁?公鸡侧首视而不答。雏鸡复问:尔习何技?亦不答。
雏鸡怒,弯脖整小肉翅欲作长鸣,反复不得宛啭。公鸡啄其弱冠掷于墙外曰:速入托儿所!

记者:“黄老,如果您把自己比喻成一道家乡菜,会是哪道菜?”

黄永玉:“青辣椒炒红辣椒。”

记者:“为什么?”

黄永玉:“因为不好回答,只好这么回答。根本也没有这道菜。”

人们对我最大的两个误解是:第一,他们仅仅因为我戴眼镜,就认为我是知识分子;第二,我的电影不赚钱,所以他们就认为我是艺术家。

夏娃问亚当蛇到哪里去了,亚当说让广东佬偷去泡了酒。

侯宝林:“你还教不教课?”

黄永玉:“奶大了孩子把我的奶头都咬掉了!”

时间停滞……几秒钟后侯宝林说:

“怪不得现在都改用奶瓶……”

战胜孤独,比战胜离别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