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他的路,每条路都是正确的。人的不幸在于他们不想走自己那条路,总想走别人的路。

今天不是哲学家的时代,所有今天自我标榜的哲学家的人,实际上都是伪哲学家,他们这样称谓是在蒙骗人,他们都是些卑劣的、头脑迟钝的,浑浑噩噩的哲学反刍动物,所有这些人,他们的生存完全靠在课堂上和书籍市场上,兜售数以千百计的来自二手、三手或者四手的、陈旧的思想观点。现如今没有哲学家了。

虽然我们大多数不情愿,但我们容忍了我们必须生存这个事实,因为我们别无选择,而且只有当我们每天,或者说每时每刻都一再重新忍受这一事实,我们才能生活下去。不管我们到了什么地步,我们,实事求是的说,一辈子都很清楚,我们是走向死亡,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在回避,不去承认这一点。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做的一切不是别的,都是在走向死亡,因为我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试图游刃有余地掌握一切可能运用的手段,把我们的视线从这一认识上转移开去,因此我们,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经久不息地,一辈子无休无止地忙着转移他们的视线。这一行为是人生在世最主要的行为,它减弱着,同时自然也加速向死亡发展的整个过程。

与一个人在一起,你自己独有的一些概念他也明白,也感到很重要,这是很开心的事情。

与百分之九十的人一样,归根到底我总是要到那个我不在的地方,总是要到那个我正要从那逃离的地方。

他作为富人看透了富人,作为穷人看透了穷人,同样他作为健康人看透了健康人,作为病人看透了病人,最终作为疯癫者看透了疯癫者,作为精神错乱者看透了精神错乱者。

我们坚持不懈地试图揭开幕后的真相,但一无所获,反而使本就复杂、就反常的事情更加复杂和反常。我们寻找造成我们这种遭遇的责任者,如果我们实话实说,那么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称这种遭遇为不幸。我们不断地思忖,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什么,怎样把它做得更好一些,什么是我们本来也许不应该做的,因为一切都注定如此,思来想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我们说,灾难是躲避不了的,然后让自己,哪怕是短暂地休息一下。

为此我在房间里只放了一把椅子,位于唯一的一扇窗户前,这绝对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不会给坐在它上面的人以任何舒适的感觉,是与阅读这个目的最相匹配的工具。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坐在角落里那个座位上,一直盯着他看,仿佛在这个下午,我终于破釜沉舟,下定决心去做一切有助于拯救我的事情,毅然决然地从我那潮湿、寒冷和阴暗的房子里走出来,穿过茂密的、散发着霉味的森林,如同朝着一个大慈大悲救人性命的奉献者一样奔向莫里茨,向他和盘托出长期藏匿于我心中的一切,在来他家的路上我决定,尽最大可能,不再在他面前捂着盖着,尽情地把一切披露出来,直至我的心灵真正感到某种轻松。

唯有他看穿了整个颁奖过程的荒谬,并且对其荒诞的表演给以恰如其分的诠释:一场真正的奥地利式的阴险狡诈。

我们默默地交谈,我们的谈话是一种可以设想出来的最热烈的谈话。说出声来的词语,为听觉组合排列着,是不可能具有如同沉默交谈这样的作用。我们就这样在旅店又做了一个多钟头,一言不发,却处在一种相当惬意的状态。